吴公子的十九字诗

大玩偶与大礼服的十九字诗

为生活所迫,不得不脸塗粉墨、头顶高帽,
肩上举着广告牌,每天游走在街道的父亲,
日子久了、看习惯了,成了儿子的大玩偶。
那年我毕业即失业,在一家高级餐馆跑堂,
每天穿着大礼服:滚边的白衬衫、黑西装、
领结,我抱着女儿的相片,都是那样穿的,
有人看了说:家庭照,也穿得那样正式啊!

──2011年7月30日第654首十九字诗
──2011年8月5日《达拉斯新闻》
──2012年《我总念着你吾爱──吴公子诗集》,中国戏剧出版社

【注】:
1. 黄春明的小说《儿子的大玩偶》,第三段是:
脸上的粉墨,叫汗水给冲得像一尊逐渐熔化的蜡像。塞在鼻孔的小胡子,吸满了汗水,逼得他不得不张着嘴巴呼吸。头顶上圆筒高帽的羽毛,倒是显得凉快地飘颤着。他何尝不想走进走廊避避热,但是举在肩上的电影广告牌,叫他走进不得。……

中间有:
“我们的宣传想改用三轮车。你除了踏三轮车以外,晚上还是照样帮忙到散场。薪水照旧。”

“好!”(嗨!好紧张呀!我以为完了。)

“明天早上和我到车行把车子骑回来。”

“这个不要了?”他指着靠墙的那张广告牌,那意思是说不用再这样打扮了?经理装着没听到他的话走进去……。(傻瓜!还用问。)

结尾是:
“不乖不乖,爸爸抱还哭什么。你不喜欢爸爸了?傻孩子,是爸爸啊!是爸爸啊!”坤树一再提醒阿龙似的:“是爸爸啊。爸爸抱阿龙,看!”他扮鬼脸,他“呜鲁呜鲁”地怪叫,但是一点用处都没有。阿龙哭得很可怜。

“来啦,我抱。”

坤树把小孩子还给阿珠。心突然沉下来。他走到阿珠的小梳妆台,坐下来,踌躇地打开抽屉,取出粉块,深深地望着镜子,慢慢地把脸塗抹起来。

“你疯了!现在你打脸干什么?”阿珠真的被坤树的这种举动吓坏了。沉默了片刻。

“我,”因为抑制着什么的原因,坤树的话有点颤然地:“我,我,我……”
(1968,02,25 文学季刊第六期)
──黄春明的小说集《儿子的大玩偶》,联合文学出版社,2009

2. 这是吴公子在读完黄春明的小说《儿子的大玩偶》后,以不足为外人道也的心思写成的诗。小说中的父亲为生活所迫,每天脸塗粉墨,游走在炎热的街道,为电影院打广告,中途回家喝水、抱抱儿子,成了儿子看习惯的大玩偶。吴公子在诗中说他毕业即失业,在一家高级餐馆跑堂,每天穿着大礼服,他抱着女儿的相片,都是那样穿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