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公子的十九字诗

鱼与学位的十九字诗

那小孩蹬着破旧的脚踏车,为山上的阿公,
带回一尾失落了,被卡车辗胡的鱼的图案,
而山谷的回音喊道:──真的买鱼回来了。
中年的我,为因战乱未能继续深造的父亲,
取得博士学位,一份组织领导的最高文凭,
长眠于地下的父亲,是看不到、听不着了,
心中有个声音喊道:──真的拿到学位了。

──2011年7月31日第655首十九字诗
──2011年8月5日《达拉斯新闻》
──2012年《我总念着你吾爱──吴公子诗集》,中国戏剧出版社

【注】:
1. 黄春明的小说《鱼》,起首是:
“阿公,你叫我回来时带一条鱼,我带回来了,是一条鲣仔鱼哪!”阿苍蹬着一部破旧的脚踏车,一出小镇,禁不住满怀的欢喜,竟自言自语地叫起来。

中间有:
……他突然发现鱼掉了。挂在把轴的,只剩下空空的野芋叶子。阿苍急忙的返头,在两度外的路上,终于发现被卡车辗压在泥地的一张胡了的鱼的图案。

……

“鱼掉了。被卡车压胡了,对不对?”

“不!你不知道。你不知道。你以为我在骗你……。”

结尾是:
阿苍马上嘶着嗓门接着喊了过来。
“我真的买鱼回来了。”

傍晚,山间很静。这时,老人和小孩瞬间里都怔了一怔。因为他们都同时很清楚地听到山谷那边回音说:
“──真的买鱼回来了。”
(1968,中国时报副刊)
──黄春明的小说集《小寡妇》,台北远景出版社,1975

2. 这是吴公子在读完黄春明的小说《鱼》后,以对比的技巧写成的诗。小说中住在山上的阿公难得吃到鱼,而小孩为他买回来的鱼,却掉在路上被卡车压胡了。小孩委屈地喊道:“真的买鱼回来了”,山谷的回音把这句话传了回来。吴公子在诗中说他,为了因战乱未能继续深造的父亲,取得了组织领导的博士学位,而长眠于地下的父亲,是看不到了。